那一年,从天涯海角而来的一节节”车皮”在长沙铁道学院汇集,开始人生的一次重要编组。
初到“长院”的第一课——军训,就与高中时有极大的不同。
烈日下的枯燥队列操练毫不留情,内务整理相当严苛,那个好不容易才“收拾”出的如“小方块”的被子,经常和我并肩而睡,而不是盖在我的身上,因为要在规定时间完成整理,实在太难!
最后那次直奔韶山的拉练,在荒郊野外如打游击般的闪转腾挪,艰苦穿行,竟如此令人难忘。顿顿用“水炒”地瓜打磨的胃,还有“阵亡”的袜子也没能保护好的起了水泡的脚,拖着那被荒野巨蚊轰炸得四处隆起且极度疲倦的身体,一步步挪到了韶山——毛主席的故乡。那一次的经历之深刻,以至于多年后还如此清晰。
接下来,全体新生就积极投身到那一场学校极为重视的“英语学习”中去了。那时没有211,也没有985,为了体现学校教育水平,全国英语水平四级考试通过率就成了各高校实力的一种展现。因此,所有人又仿佛回到了高中,早自习,晚自习都得参加点名,啥也别说,先把那本厚厚的英语词典背完了再谈。
接下来几年的学习中,除了那些好似这世上没有什么“难”的学霸,譬如“高老大”(据本人描述,高中后程基本无聊至极,于是开始学习大学基础课程),其余人都在各种酸爽中不断锤炼着自己。
许多课程“第一堂课”都被深刻记忆着,有“高数”的惊恐,也有“线性代数”的一脸懵逼,还有“画法几何”带给人的惶惶不安,加上“有限元分析”的天方夜谭和“车辆动力学”的不知所云等等,折磨得大家“欲仙欲死”。
那几年,也因为听进了老师的那句话——“大学,要耐得住寂寞”,所以整个班的人都比较好学。当许多人都开始在大大小小各个舞场穿梭时,这个班的人在学习;当许多人开始谈朋友,男欢女爱正浓时,这个班的人还在学习。不论变化四季,不论下雨飘雪,总之,不在学习,就在去学习的路上。
当看着自己没日没夜趴在偌大个绘图板上绘制出的爽目图纸,当看到自己苦心编制的计算机程序通过了编译展现出预期效果时,那种仿佛看到了未来的美好,让未得到的一切都黯然失色。
还有大学期间穿插的各类“实习”,也很值得回味。
金工实习, 车钳铆电焊样样不落。
第一天钳工活干完,全班人吃饭的手都时不时“抖动”,如今回想起特别有意思。实习中制作的六棱方、小铁锤,各个爱不释手。假期没回家的我,还凭借着焊接实习学到的“手艺”,在假期申请了一份勤工助学——焊铁架子床,那时看着自己的作品时,颇有成就感。
第一次外出实习,是全班去到就近的株洲,住在一个铁路职工学校,这也算是我们人生第一次“出差”吧。那一段的日子真的开心愉悦。整个学校都被我们霸占着,尽情撒欢。
毕业前的外出实习,我选择了首都北京,那时许多人梦寐一去的地方,坐上了被同学们聊过了无数次的“1次列车”。
一路新鲜,即使住在北京地下人防设施中,我们都研究了半天那道几百毫米厚的带手柄的门,也第一次真正领略了北京的“宏大”和北京人的“傲娇”。
在北京二七车辆厂的近距离参观学习,我们也总算把书本中那些平面的零部件加工和组装与现场对上了,收获满满。
除了学习,我们还有“苦中作乐”的生活。
早操点名,总是要睡到当第二遍进行曲开始的时候,在不断提醒中(不能不起了,否则,再快的速度都得“歇菜了”),才睡眼朦胧的一路狂奔到操场。接着在操场上伸胳膊伸腿胡乱比划一番,又快速回到寝室,接着来个回笼觉。
刚入校时人手一台的学习英语的“黑盒子”(半导体收音机),后来都变成了收听“午夜悄悄话”、“麓山夜话”、长沙音乐台的神器。我也是在那时,在人生中唯一一次体验了“听电视”的魔力(也不知哪里串来的信号,时不时播放《我爱我家》和《编辑部的故事》)。
系里的电视,一到周末有重大体育赛事,就会被“拖出来”,然后不断聚拢着爱好者们,乒乓球、羽毛球、排球,当然也包括中国男足,都是我们倾情相守的对象。我们见证了刘国梁、孔令辉的崛起,经历了北京申奥失败的伤心。也被中国男足无数次打击着,却从未放弃。
那时每逢一到有足球世界杯、欧洲杯,特别是中国男足参加的重大比赛,学院就如临大敌,高度紧张。为了看夜间的比赛,所有学院的铁大门都被翻过,有位兄弟的兄弟还曾经受过点小伤。后来,学院每到那时,就临时开放大门了。
此生有幸,看到马拉多纳踢球,虽然他已过鼎盛时期,见证了一大批明星的崛起,荷兰三剑客,德国三驾马车。那时每周的体坛周报,期期都没落下,甚至有时有人心急,一个班还出现多份传看。如狼似虎的不肯放过阅读每一篇文章,如今这份专注早已荡然无存。
怀念那种日子啊,什么都显得如此纯粹。娱乐就只是娱乐,为了打个“拖拉机”,就凭着茶叶水,四个人可以通宵达旦。一袋豆腐干可以下酒,一袋红彤彤的萝卜干可以下酒,甚至一包被揉碎的方便面也可以下酒,无数次熄灯后的秉烛夜谈,都是在邵阳大曲和这些下酒菜的刺激下达到了高潮。
十分想念那帮同甘共苦的兄弟!
睡在我上铺的兄弟
一起玩命踢球的兄弟
一起熬夜看球的兄弟
一起骑车远行的兄弟
一起听广播的兄弟
一起观摩爱情动作片学习的兄弟
一起喝酒吃臭干子的兄弟
还有那毕业时醉酒抱着电杆一直不松手的兄弟
仿佛松开了,就失去了你
流过多少眼泪,早已记不清
想念周末开水房门口立着的那几块“xx录像厅xx片”的小黑板;想念校内炒粉店最后一勺辣椒起锅的炒粉;想念每次聚餐临近结束时,分盘子开始“刷饭”那堆积如山的碗;还有早餐的辣椒包和白沙啤酒配臭干子,再来份嗦螺的人生美满。
就连那些“抖功”一流的打菜阿姨都格外想念!还有那几年给我们照过无数张照片的“小姐姐”!还有后门小店那个叫“红梅”的妹子,也不知如今身在何方,过得怎样!
那时校园很美,随处都很美。那时我们青春的音容笑貌绽放在各个角落。
终于
那一年,重新编组的各节车厢从长沙铁道学院缓缓驶出,奔向祖国的四面八方,奔向憧憬着的美好远方。。。。。。

(来源链接:https://mp.weixin.qq.com/s/VyK2JWrktsahgkl05r70vg)
(一审:金玲攀 二审:张英贵 三审:曹尧谦)